肖宸宇下意识回头看他，一眼便瞧见了他面露为难之色，一拧眉，心里头已然明白了三四分，只是仍旧默不作声，又收回目光来“怎么了？”
“董妃娘娘她……”董集横了心，一咬牙，“臣先前见娘娘，娘娘哭诉抱怨了几句，臣不敢在皇上跟前多说，也不敢叫皇上为难。只是皇上是知道的，臣就这么一个妹妹，实在是放心不下……”
他为人兄长的心情，肖宸宇是能够理解的，何况董妃生来便娇惯的很，即便是入了宫，也没见有多收敛。
肖宸宇知道，董妃在董集面前的哭诉，并不是装腔作势，而是她一时见了自己的哥哥，真心觉得委屈，才会和董集抱怨。
而董集眼下又说给自己听，也诚如他所言那般，并不是要替董妃讨什么公道，要什么说法，也更不是仗着董家受器重，在自己的面前，替董妃争取什么，而是实在放心不下。
肖宸宇甚至想，或许在明仁宫见董妃时，董集还曾为她的哭诉与抱怨训斥过她不懂事，但转过头来，还不是操碎了心，放不下她？
念及此，肖宸宇便无奈的摇了摇头“咱们之间的交情，撇开君臣不谈，朕更视你为知己，拿你当兄弟一样看待的，所以你既然问起琳琅，朕也不愿意骗你或是瞒着你。”
他话音落下，稍稍顿了一回，脚步也随着放慢下来，略回过头来，把视线定格在董集脸上“琳琅是你的亲妹妹，在朕的眼里，她就和朕的妹妹，是没有两样的。当年朕选了她进宫，哪怕董将军和你心里怪朕，朕也要与你实话实说，那是为情势所迫。你不是不知道，皇后之位，太后是想留给她白家的女儿的，可是朕不愿，也更不可能成全了她，这才算了苏家的女儿。然而宫里头，总要有个出身高些的，能镇得住六宫重任的……”
他仿佛有些说不下去，是因为瞧见了董集眉目间暗淡一片。
这样的话说来有些伤人，哪怕是实话，但董集无论到什么时候，总是会护着董妃的。
果然董集面色沉了陈“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，皇上对她，也没有半分情谊吗？”
肖宸宇深吸口气“朕从没有碰过她。”
董集脸色登时大变，抬眼望过去，似乎想要从肖宸宇的脸上看出玩笑二字。
然而他失败了。
肖宸宇没有在跟他开玩笑，更没有骗他。
这么多年过去了，当年他那个妹妹，不顾家里的劝阻，自己死活要进宫，也是真心喜欢肖宸宇，谁劝都没有用，偏偏又赶上肖宸宇有心拿她来高抬董家，又用她将军府嫡女的身份，压着六宫，逼着太后收手……
其实肖宸宇说的这些所谓的形势所迫，他不是不知道，连爹都知道的，但他们当年点了头，也放开了手，叫琳琅进了宫，那也是为着琳琅自己的一片心。
可是到今日，肖宸宇却说，这么长时间了，他从没有碰过琳琅。
董集一时竟然不知道是该生气恼怒，还是暗自庆幸，因为他心里清楚地知道，肖宸宇选择不碰琳琅，就是给了董家最好的交代和最大的尊重，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，他会给琳琅安排一个最好的去处和出路，绝不会耽误了琳琅的一辈子。
而肖宸宇接下来说出口的话，也果然印证了董集心中所想。